南方农村报讯:3月12日晚上6点50分,广东省佛山南海区丹灶镇上尧村小组前组长陈康耀徒步从工厂回 到家门口。掏钥匙开门之时,一名等候多时的青年人突然掏出刀,快步上前刀砍陈康耀。两刀之后,青年人迅速开 车离开。
这是在上尧村小组干部身上发生的最新一次恶性事件,它意味着暴力在接续,恐怖在蔓延。正如前几次一样, 暴力犯罪的主角仍然逍遥法外,只留下愤怒的上尧村民在提心吊胆中祈祷着平安。从2009年7月底小组全体干 部提交辞职信开始,上尧的村民自治机构已经瘫痪了8个月,而且这种状态还将延续。
上尧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一方祭出暴力?是否有温床让暴力有恃无恐地泛滥?
原组长送租方8亩地
2007年10月6日,李仁富向村委会递交辞职信,要求辞去他所担任的丹灶镇�心村委会上尧村民小组组 长一职。随后召开的上尧村民大会上,陈康耀当选为新一任小组长。新一任的8名小组成员中,有6 张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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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辞职的原因,李仁富今年3月18日向南方农村报记者透露,是“工作难以开展”,经常受副组长罗昌记 的阻挠。而罗昌记则告诉记者,他反对李仁富,是因为李仁富低价并违反合同规定多出租土地,是“就事论事,不 针对个人”。
所谓“低价多出租土地”,是指在2004年6月,上尧小组出租地块给华兴丝棉织厂之事。两块土名为“高 秧地”和“高秧地南”的地块,合同上注明的面积分别为9.351亩和24亩。租期为50年(2001年12 月30日至2051年12月30日),前五年租金每年每亩3000元,此后每五年递增一次,最高到3960 元。
2008年3月18日,换届后的村民小组请佛山市全泰民地理信息有限公司对两块土地进行丈量,发现两块 地的实际面积比合同上多出了近8亩。对这一结果,�心村委会也表示认同。但李仁富称,多出的为边角地,面积 不大。而华兴丝棉织厂当事人陈国辉则拒绝承认这个结果,也决不让出土地。
陈国辉的态度不难理解。2006年11月,陈国辉将部分土地转租出去。南方农村报记者掌握了两份转租合 同,土地面积均为700平方米,承租方是不同的企业主。前三年,土地租金为每亩每年12000元,第四年增 加15%,
Herve Leger Bandage For August,第五年再增加5%。而据“千辛万苦”拿到合同的村民称,这样的合同总共有11份,合计约12亩。以每亩每 年差价9000元计算,通过转租这些土地,陈国辉每年即可获得10万多元。
小组土地离奇被平调
陈国辉转让土地已构成违约,因为2004年签订的租赁合同第七条写道:乙方(陈国辉)在租用土地期间, 未经甲方(上尧村民小组)同意不准转让他人使用,若私自转让,视为违约处理,甲方有权收回土地。2008年 年底,上尧村民采取了一次集体行动,试图收回土地,但被派出所阻止。�心村委会建议上尧村小组采取法律途径 解决问题。小组干部便将两块土地的产权证寄给律师,但律师的反馈让他们大吃一惊:土地所有权归�心村,小组 无权打官司。
以上尧村小组地号为0515112165的地块为例,该地块面积为4798.54平方米,用途为工业用 地,使用权人为佛山市南海区丹灶镇�心经济联合社,所有权人为丹灶镇�心村委会,发证时间为2006年,发 证机关为佛山市国土资源局。土地证上完全不见上尧的踪影。
小组土地如何突然易主?李仁富称自己不清楚,“南方农村报记者不说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心村委会主任 黎志坚则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这是丹灶镇的统一做法,农业用地转为工业用地,所有权统一归属村,目的是为了 防止村小组盲目开发。丹灶镇政府进一步解释,村小组开发工业用地“乱七八糟”,没有下水道,也没有布局规划 ,所以需要将所有权统一归村里。
上尧村干部对此感到莫名其妙,他们认为,土地开发与所有权归属之间并不冲突,不能以开发为名剥夺村小组 的土地。然而,木已成舟,上尧村干部遂将愤怒转移到前任村小组组长李仁富身上,认为他不可能不 知情。
村委租地转手赚差价
除了将上尧的土地巧妙归入名下之外,�心村委会还租用了上尧村52亩土地(村民称有80亩――记者注) 。租期为2006年至2055年,每亩租金开始为4500元,每五年递增5%。此后,村委会转手将该块土地 出租给第三方,每亩每年初始价格为5200元,中间差价为700元。黎志坚称,村委会赚这个差价是应该的, “是上尧村小组要求租给村委会的”。
但前任组长李仁富否认这个说法,他说,这块土地因涉及到转换土地性质,必须交由村委会进行 开发。
南方农村报记者多方走访了解到的情况是,村委会试图如法炮制在高秧地的做法,将这块土地转换为工业用地 ,但在2008年碰上国土部的卫星执法清查,不得不停下了转换工作,转而将土地复绿,出租给第 三方。
上尧村民反对将这片土地出租给村委会,因为价格太低,周围类似的地块每亩每年的租金都在1万元以上。从 2009年开始,上尧村小组已经两年没有收到租金。对此,村委会解释称这是因为村民阻挠,导致第三方无法顺 利开发,因而不支付租金。
大换血之后的上尧村小组干部,从打算清查土地的第一天开始,就站在了李仁富和村委会的对立面。尽管李仁 富矢口否认从上述两宗土地出租中获取了个人利益,但这显然无法让利益受损的上尧村民相信。
村官疑被监听想上访
坚持查清所有问题的村干部,随后得到了疯狂的报复。打人、放毒、开车撞人……
所有的暴力事件都针对村小组干部,这让村民理所当然地认为,“幕后黑手是谁用脚都想得出来”。但�心村 委会和丹灶镇以各种理由解释了破案的艰难:一些事件发生在西樵,因而需要西樵派出所来处理;鱼塘投毒很难追 查;陈康耀被砍,只是受了点轻伤……
受害者不得不自己动手,追查凶手。在西樵被打的陈运开找到了打他的青年,这个青年是他的远房亲戚,幕后 的老板则是李仁富之子;线人找到了刀砍陈康耀青年的住所,但丹灶派出所在短暂包围之后,宣称该青年已经逃逸 ……
这让村民感到灰心。村民阿尧还记得,当初他热情地参加2008年底收回华兴丝织厂土地的运动中,而现在 ,悲愤和无奈占据了他的心头,“谁还敢出头?被打不要紧,就怕人都消失了。”一到晚上,上尧村民便将家门紧 紧关闭,村庄陷入一片空寂。阿尧形容现在的上尧是“乌云盖顶”、“看不到太阳”。现在的上尧村民,只能进行 消极抵抗,在每次的村小组组长选举中,合成一条心,将选票投给曾领头清查土地问题的村民。
然而,小组组长这一职位却是烫手山芋,无人敢接。陈康耀等村干部集体辞职,村民投票挽留;陈康耀坚持不 做,村民投票再次选他;陈康耀仍然选择不做,接着投票选出的陈运开也不愿就职。村委会几次找陈康耀和陈运开 谈话,都不欢而散。后两位坚持查出所有恶性事件,否则无法就职。3月31日上午,�心村委会财务找到陈运开 ,希望他能在小组开支上签字,但遭到了陈运开的拒绝,“谁签谁倒霉”。目前,上尧小组有数千元的水电费和卫 生费还没有报销。村委会和镇政府则称,对上尧小组面临的困境感到束手无策。
村小组干部陈清(化名)则感到了恐怖在扩大。在与朋友通话讨论上尧小组事情时,他家的固定电话两次中断 ,“奇怪,从来没有的事情”。他坚持认为自己的电话已经被人监听了。这是有稽可查的,有次陈清在外地出差, 刚到某地一机场,便有当地政府的电话打来,问是否是去上访。现在,每个小组干部都配了三至四个手机卡,以防 不测。
“不要逼人太甚,否则我们真的要上访了。”陈清叹了一口气。
编后语:
放火、投毒、砍人……一系列恶性事件,让佛山南海区丹灶镇上尧村民毫无置身法治社会之感。利益以及由利 益引发的权力斗争及个人恩怨,成为这一系列恶性事件的深层原因。在上尧村,隐然分为两派势力:一派是以陈康 耀、陈运开等为代表的多数村民,希望让村小组土地获得更多的租金收入,以保障村民利益,
dior pas cher;一派是前组长李仁富和土地承租方等,他们出租、转租村小组土地,损害上尧村集体利益,虽然目前没有足够证 据证明他们有违法之处,但其中的蹊跷在当地可谓人所共知。在这里,市场的公平竞争规则和权力的暗箱操作潜规 则产生了激烈交锋,并由此引发一方祭出暴力手段,而另一方则多次受到身体和财产上的不法侵害,最终导致无人 敢当村官,村庄陷入瘫痪。
按道理,村小组如此混乱,村委会和政府部门早就应当对症下药。然而,村委会自身也介入了利益纠葛当中, 巧取、转租小组土地,使得它成为利益争夺方,而未能起到相关法规规定的领导作用;而包括公安部门在内的政府 部门的表现着实令人匪夷所思,3年来针对村小组干部的恶性事件竟无一告破,这不得不让村民怀疑政府的能力, 或者质疑政府的态度。
民主之花的生长需要法治的阳光。而在上尧村,尽管珍惜自身民主权利的村民执着地一次又一次选出当家人, 但花朵终究经不起罪恶之手的摧残。倘若一开始政府部门便严查、严惩这些恶性事件的真凶,施害方必然不敢如此 猖狂。村民自治需要一个良好的法治环境,这是上尧村给政府和社会的警示,也是南方农村报记者采写此文的目的 。
附:上尧小组发生恶性事件
2007年12月25日,村小组干部罗昌记在选举大会上遭前村小组组长李仁富之子李胜炳持电棍殴打,李 胜炳被法院辞退。
2008年7月5日晚上8点40分,村小组干部陈运开在西樵大酒店被三个陌生男子用铁管猛打,一共挨了 九棍,手部及大腿受伤,至今调查未果。
2009年7月14日晚11点许,前组长陈康耀在金泉酒店吃夜宵取车途中遭殴打,至今调查 未果。
2009年12月22日,小组选举前夕,小组干部陈国英家里遭汽油弹袭击。至今调查未果。
2010年2月6日,村组干部陈金昌的鱼塘遭投毒,损失近30万,至今调查未果
2010年3月12日晚6点50分,前村小组组长陈康耀在自家门前遭歹徒砍伤,至今调查未果。(来源: 南方农村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