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吉西长几乎陷入了绝望。亚心网记者 陈峰 摄
图为吉祥每次离家出走的时候都会带上这只小黑狗,被铁链拴住的吉祥还是会时不时的和小狗玩耍一下。亚心 网记者 陈峰 摄
绝望吉西长独自坐在房间内面对儿子的样子,心痛与无奈充斥着吉西长内心。亚心网记者 陈峰 摄
“我不怪他,要怪,也只怪我的命不好。”
“娃娃刚出生不久,就被亲生父母抛弃,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他还这么年轻,我不想以后看到的是一堆黄土……。”
亚心网讯 (文/记者 胡大敏 图/本报记者陈峰)即使被疯儿捅伤,即使疯儿把养母打得不敢回家,但作为养父的吉西长仍然“不怪儿子”。19年 前,吉西长花3000元买来了现在的疯儿,儿子从小聪明好学,是一家人的骄傲,但3年前的一份检查报告,让 吉西长一家人陷入了绝望:儿子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3年来,他举全家之力,对儿子进行治疗,但最近儿子病情 恶化,不仅时常殴打家人、刀捅养父,还不时攻击邻居,让村上和家人陷入恐慌中,无奈,吉西长只好挥泪用铁链 栓住疯儿。
“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你不是我的父亲,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11月3日中午,刚打开“关押”儿子的房门,吉西长就迎 来了儿子吉祥的臭骂。儿子咆哮着,试图挣脱锁住他双手和双脚的铁链,但一番挣扎后,他没了力气,蹲在房内地 毯上,喘着粗气。吉西长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等到儿子平静后,他瘫坐到凳子上,直直盯着儿子,眼里淌下两行 清泪,
beats headphones。
记者看到,在这间不足5平方米的房间里,吉祥双手和双脚被铁链子拷着,脚上的铁链绑在房间一角的暖气片 上,他头发蓬乱,时站时蹲。
“你是魔鬼,你放我出去,让我离开这个家!”当吉西长的老伴王秀玲推门进来时,吉祥又开始激动了,他对 着养母吼叫着。
“作孽啊!我上辈子欠他什么啊!”说着,王秀玲泪流满面地说,“只要见到我,他就叫我是‘ 魔鬼 ’,我从小把屎把尿把他养大,竟然会是这样,有时候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好多次,儿子都说‘要不是看到你养我的份上,我早就捅死你了’。”吉西长哽咽着说。
“拿烟来,我要抽烟,
bose headphones。”沉默一阵后,疯儿要抽烟,吉西长急忙取出一包烟,递给疯儿一支,小心翼翼地点燃,疯儿猛抽一口,吐出了 一缕长烟。
抽完烟,吉祥又说要上厕所,吉西长连忙拿来一个盆子,儿子开始朝盆子里大便。
三千元买来的娃娃
57岁的吉西长是米东区三道坝镇大庄子村村民,19年前,他经人介绍,花了3000元买来一个男娃娃, “当时娃娃出生了20多天,只有两公斤多,还以为不健康。”吉西长说,他随后把娃娃送到医院进行检查,结果 孩子很健康,吉西长给孩子取名吉祥,意为平安健康。从此,吉西长夫妇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加以抚养。
小吉祥从小就很懂事,而且学习成绩也非常好,“上小学时,每次考试都是前3名,上初中和高中时,也是班 上前10名。”说起患病前的儿子,吉西长脸上现出了光泽,他说,当时他的最大愿望就是希望儿子能考上大学, 为家里增光,“当时我就想,只要儿子好好读书,就是勒紧裤腰带也要把他供出来。”
然而,在吉祥高二下学期时,吉西长的希望化为了泡影,这个学期只上了一个月,吉祥就性情大变,易怒、脾 气暴躁,有时发呆、傻笑,还经常抽烟、喝酒、翻墙逃学,“完全变了。”吉西长说,学校让吉西长夫妇把儿子领 回家。
2008年4月2日,吉西长夫妇带着儿子到新疆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进行检查,初步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看到这个结果,孩子他妈晕了过去。”吉西长说。
不堪承受的治疗费
随后,吉西长带着儿子到乌市第四人民医院进行治疗,住院20多天后,儿子坚持要回家,吉西长只好把儿子 带回家中,其间,治疗费用花去了8000多元。
比吉西长大一岁的妻子王秀玲说,儿子回来后,他们到医院购买西药,并让北京一家精神病医院给他们寄中药 ,坚持中西药一起吃,“每个月下来,药费就要1200多元。”王秀玲说。
到目前,为儿子治疗的费用达3万多元。事实上,儿子的治疗费仅仅是家中部分药费开支之一,吉西长还有一 个养女,今年27岁,5年前,因患血液病,不停地流鼻血,为看病先后花费了3万多元,血液病治好后,女儿又 得了骨质疏松症,又花去6万多元。而早在11年前,王秀玲也得了糖尿病,之后又得了肝炎、肺心病等,先后花 去五六万元,算下来,这么多年来,一家人为治病花去了将近20万元。
这对于一个靠种地的农民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我每年除要种地外,一有空闲,就与妻子去给别人打 零工。”吉西长说,但几年下来,还是欠了不少钱。
生日夜疯儿刀捅养父
今年7月,吉祥性情变得更加暴躁,动不动就打人,他在外面打工的姐姐回来4次,4次都被他殴打。经过吉 西长了解,原来儿子已经停止了服药,精神病复发,吉西长询问时,儿子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不是我的父亲,你 别管!”这让吉西长非常纳闷,经过了解得知,原来吉祥已经从别人处打听到自己是“买”来的,看到儿子已经长 大成人,吉西长把多年来一直隐瞒的真相告诉了儿子,之后,他还带着儿子找到在奇台农村的亲生父母,但吉祥的 亲生父亲已经70多岁了,还要照顾吉祥同样患有重度精神病的母亲。
回来后,吉祥性格更加暴躁,“有时会突然抓住我的头发,一阵拳打脚踢。”吉祥的养母王秀玲说,她被儿子 毒打已是家常便饭。最近几个月来,只要丈夫不在家,她都不敢回去,暂居在邻居家,即使丈夫回来后,睡觉前, 他们都要把家中的刀具和棍棒收藏起来。
9月27日是吉西长的生日,当天晚上,在石河子打工的女儿回来给他过生日,一家4口正高兴地吃饭时,儿 子突然抓住女儿的头发殴打,吉西长急忙把儿子拖抱到房屋里,其间,儿子从床底下拿出一把尖刀,朝他腰部连捅 两刀,“幸好我及时闪开了,腰部只划破一点皮。”吉西长说,“我当时都绝望了,但又不能怪他。 ”
挥泪铁链锁疯儿
3天前,吉祥碰到邻居一个老太太,抓住她的头发就一阵打,当天,还把另一个邻居家的玻璃给砸了,之后, 王秀玲告诉村民们,儿子患了精神病,“以前因担心村民们知道儿子有病后儿子娶不到媳妇,所以我一直没敢跟村 民们说儿子得精神病的事情。”得知吉祥有精神病,且经常攻击人后,村里人产生了恐慌。
吉西长的邻居张维民说,“我们都很害怕,走路都得绕着走。”村里的孩子也很多,他们担心吉祥攻击孩子, “你别看他才19岁,可力气大得很,攻击起人来,非常危险。”张维民说,最近这一段时间,村民们一到晚上, 都不让孩子们出门,或把门关上,担心自己被伤害。
从小与吉祥一起长大的刘军(化名)说,这几天,吉祥也没有回家,但一到凌晨三四点,吉祥就来他家敲门, 看到他冻得发抖,又想到从小一起长大,就开门了,“但没有想到半夜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我使了好大的劲才把 他扳开。”刘军说,“如果当时睡得死,估计命都没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11月2日22时,吉祥背着一个大背包,怀里抱着一条黑色小狗流浪至米东区古牧地路时,被在此巡逻的派 出所民警发现,随后民警与吉祥家人取得联系,吉西长赶到现场把儿子强行领回家。
“我真的害怕他再伤害他人,想想马上就变天下雪了,如果儿子流浪街头过夜,真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吉 西长哽咽着说,“孩子的命苦啊,从小爹娘不要,
beats by dr dre studio,现在又得了这个病,我养了他这么大,我不管他谁管?真的不希望以后看到的是一堆黄土。”
痛定思痛后,吉西长把平时栓狗的铁链子取来,把儿子的双手和双脚绑上,并把脚链子栓在房子里的暖气片上 ,
monster beats studio。做完这一切后,夫妻俩抱头痛哭。
吉西长说,他家里实在是没有钱给儿子治病了,“家里就几亩地,几间破房子,这么多年来为治病都掏空了,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吉西长说,他也曾打算去找政府求助,“但想想一个农村的精神病人,谁管啊,最终放弃了这个 念头。”
农村精神病患者治疗是盲区
记者了解到,2004年,卫生部开展中央补助地方重性精神疾病管理治疗项目(简称686项目),依据“ 686”项目要求,对于家庭贫困患者,社区进行部分药物的免费发放,需要住院治疗的患者,也有相应补助。但 记者从乌市第四人民医院了解到,目前这个政府补助项目只是针对城市居民,而对于农村精神病患者,目前还无法 享受到这一优惠政策。
政府是否对农村精神病患者治疗有相关补助?10月4日,记者与米东区三道坝镇民政办取得联系,一位工作 人员说,目前还没有相关规定,但如果家庭确实困难,无法赡养的,可以写申请向他们申报,他们将会逐级上报, 经自治区民政厅批准后,才能得到帮助。自治区民政厅社会事务处工作人员在听取了记者的反馈后说,这种情况他 们会批准的,获批后,患者将被送到民政厅下属的精神病医院进行免费治疗。
记者从米东区残联了解到,如果持有残疾证,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户口,都可以到残联免费领取精神病治疗药 物。吉西长说,他还没给儿子办残疾证,目前享受不了的优惠政策。
在基层民政部门工作的刘建民(化名)明确表示,目前,城市居民精神病患者有政府的补助,但农村精神病患 者很少得到补助,农村精神病患者的治疗还是一个盲区,因为得不到国家和地方政府的补助和有效治疗,导致很多 精神病患者流浪街头或锁在家里。“虽然可以写申请得到帮助,但里面要求太高,需要层层审核,真正要得到免费 救治或有效救治的还是很少。”
国家将出台相关补助政策
记者通过网上查询了解到,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2009年年初公布的数据显示,我国各类精神疾病患者人 数在1亿人以上。另有研究数据显示,我国重性精神病患者数量已超过1600万。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研究,精 神病发病率已占我国全部疾病发病率总数的20%,而全世界的平均水平为10%。此外,世卫组织还预测,未来 20年中国的这一比例将增长至25%与高发病率和庞大的患者人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家经费投入过少。据了解 ,国外精神卫生投入占卫生总投入的比例约为20%,而我国仅有1%。
今年10月10日,民间公益组织“精神病与社会观察”与深圳衡平机构发布的《中国精神病收治制度法律分 析报告》中指出,我国没有把精神障碍的救治当做政府责任。长期以来,绝大多数精神病人由家人负责看管并居家 治疗。病人家属一则缺乏必要的医护知识以及技能,二则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照顾患者,三则难以支付高昂的医疗费 ,这种情况在农村尤为突出。对于有暴力倾向的重症患者,政府给予的救助远远不够。家人的安全得不到保障,社 会救助又严重不足,重重压力之下的家庭只能被迫放弃治疗,或者把患者囚禁起来,或者遗弃。
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康复部主任薄绍晔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beats by dre studio,由于政府财政投入少,在中国只有很少一部分需要住院的精神病人能得到治疗,其余90%多的病人不能享受到 有效治疗。
在基层民政部门工作的刘建民说,国家对白内障等能够治好的疾病的投入明显大于精神病,究其原因,是因为 精神病很难彻底治好,国家有可能考虑到,花那么多钱去治疗一个无法治好的人,倒不如把钱用在其 他领域。
据米东区民政局相关负责人介绍,以前国家对于精神病人救助方面还存在一些缺陷,但随着最近两年来,精神 病人危害公安安全事件不断发生,尤其伤害学生案案件的频繁发生,引起了国家民政部门的高度重视,今年5月, 国家民政部门开始对全国精神病患者进行摸排,并根据摸排情况,将出台相应救助办法,这个办法将包含国家和地 方政府对精神病患者补助的比例,农村精神病患者也将被纳入补助范围。